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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真香第六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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黨一選擇的演講主題是中國神話與國外神話的區別,引用論點新穎,從她開口的一瞬間,便有人回憶起了前一位所闡述的觀點。

評委席的老師和等候區的同學交頭接耳竊竊私語,似乎在討論黨一的表現。

蔡文靜始終面帶著微笑,嘴角的弧度卻漸漸僵硬。

她似乎聽到背後有人在對比,隱約還聽見有“抄襲”、“照搬”之類的字眼。

擡眼去看前方負責抽簽管理的男同學,跟他對上視線時,仿佛看見他眼中的懊惱,似乎在後悔幫了她。

旁邊的同學偶爾還會偏頭打量她一眼,接著又轉頭去跟身旁的同學小聲交談。

她暗暗咬著下唇,保持鎮定的笑容,眼底卻是遮掩不住的迷惘。眼神空洞,腦海裏一片混沌,好似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到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評委席爆出一片掌聲。

蔡文靜回神。

黨一已經鞠躬致謝下臺,神色依舊平靜淡然。

等第十名同學演講完,評委亮出五人評分時。

到黨一這裏,幾乎全部滿分,除了Miss。邢為了避嫌減了0.5分外,其餘所有評委老師都給了十分。

等候區的同學發出一陣驚呼,接著又開始小聲議論黨一的成績。

黨一低頭玩開心消消樂,沒有任何反應。

蔡文靜想問她剛剛是什麽意思,但又害怕周圍的同學聽見,目光不時在黨一身上來回掃視,始終得不到解答。

所有演講成績出來,黨一、江湛、蔡文靜包攬前三。

只選兩名代表學校參加市級比賽,黨一和江湛被MISS。邢留下來,商量比賽的事。

蔡文靜回到班上,跟她交好的女生打探比賽結果。

她柔柔地笑:“我只拿了第三,是一一和江湛去市裏參加比賽。”

女生挽著她的手安慰道:“沒事,這次不行還有下次,這種比賽很多都是看評委老師的喜好,跟實力沒關系。黨一演講的內容對了老師的胃口,分數才會比你高。還有可能是評委老師當時心情好,給了高分。”

旁邊的男生們也紛紛點頭。

蔡文靜保持恰到好處的微笑,望著黨一的空位,心裏暗暗有了決定。



市裏的比賽還沒確定舉辦時間,現在還在等各學校呈報選手名單上去。

事關學校榮譽,英語教研組對此很重視,等MISS。邢找黨一和江湛聊完,教研組組長便拉著人進了辦公室。

下課鈴響。

黨一和江湛從英語教研組出來。

組長和MISS。邢送他們出門時還在強調賽前準備的重要性,讓兩人多多交流學習,取長補短,一起搜集資料。

黨一點著頭往門外撤。

江湛長腿一邁便追上她:“這周末有空嗎,一起去市圖書館自習?那裏有歷年英語杯的比賽記錄。”

黨一想起劉世新要的覆習資料書清單,正要拒絕。

蔡文靜攔在兩人面前,笑著說:“一一,我能找你說會話嗎?”



兩人去了U型樓旁邊的涼亭。

蔡文靜一臉抱歉地笑:“一一,偷你演講稿是我的錯,我當時實在想不到該講些什麽,去找你討論時你又正好睡了。一時鬼迷了心竅所以才拿了你的稿子。你能給我一次機會,原諒我嗎?”

黨一沒應聲。

蔡文靜向前一步,挽住她的手:“我們當做什麽也沒發生好不好?林菜撞你下樓梯你不是也原諒她了嗎?這次你就當做什麽也不知道,我們還是朋友呀。”

“利益為先,犧牲別人也無所謂,這是你對朋友的定義?”黨一抽回手,淡淡地瞥著她:“如果我沒有準備另外一份演講稿,今天站在臺上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就是我。或者如果我沒聽你的演講,也上去說了一樣的內容。你覺得評委會怎麽看待這個問題?”

蔡文靜頓了下,笑著說:“這些並沒有發生呀。”

“那我告訴你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。”黨一:“那份稿子是我三年前幫初中部吳老師寫的期刊文,後來又被轉載去了不少報刊雜志,其中就有最近這期的周報。”

“邢老師把周報收上去了,你大概是還沒來得及看周報上的文章,所以拿了我的演講稿,連一個詞都沒改動,直接照搬。”

蔡文靜笑容僵在臉上,嘴巴張張合合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好半天才出聲:“你是故意的?”

聲音拔高:“你陷害我?你特意羞辱我?因為發現是我攛掇的林菜她們?是你告訴丁一凡,所以他最後才那樣對我?”

說著就要去抓黨一的手。

被甩開:“你自己做的事,與我無關。”

黨一冷冷睨了她一眼:“我只是去爭取我能爭取的東西,你並不重要。”

話落,轉身離開。

回到班上時,丁一凡罕見地沒睡,等她坐下便從抽屜拿了一盒榴蓮千層放桌上:“恭喜第一。”

黨一楞了一秒,唇角微微勾起:“謝謝。”



比賽排名前二十的同學要將自己的演講稿交上去,由英語教研組的老師整理成冊,覆印多份,分給每班一份進行傳閱。

演講集一般出來得都很快,上午比賽成績一出來,晚自習之前就能發到各班手裏。

這次卻直到晚自習,英語課代表都沒收到通知,反倒是MISS。邢面色沈重地進來,叫了蔡文靜出去。

接著消息靈通的同學就從朋友那裏得到了一則秘辛。

——比賽第三名的演講稿是抄英語周報上的文章,還是學校初中部的英語老師好幾年前在報紙上登過的,現在人老師找上高中部問情況了。

並附上了兩篇文章的對比圖。

方琦收到這條微信時還有些懵,扭頭問黨一:“演講比賽第三名是蔡蔡嗎?”

然後懵了一秒,小聲問:“我記得這個是你和吳老師聯合署名啊,以前吳老師還跟我們誇過你來著,被抄了?”

她是從慶北初中部升上來的,也被吳老師教過。

班上已經漸漸響起了層出不窮的議論聲。

“我艹我艹,太明目張膽了吧。”

“蔡文靜是不是腦子進水了,這也能抄,她以為我們瞎啊?”

“你是瞎啊,誰沒事看周報上的那些短文啊,又不是閱讀理解題。如果初中部那老師沒發現被抄襲,以MISS。吳的記性,等她有時間看周報的時候早忘記蔡文靜的稿子長啥樣了。”

“果然抄得一手好文,只是運氣不好,抄自己人身上了。”

蔡文靜再回班上時,教室裏霎時一片靜謐。大家佯作低頭看書,只偷偷打量她,見她看過來便立刻收回視線。

她鎮定地笑笑,低頭看數學練習冊。

手機屏幕跳出一條消息。

是交好的女生問她:你真抄吳老師的文章了?

接著又漸漸有了議論聲。

“她的心理素質真強,就這樣了還能若無其事,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。”

“MISS。邢她們肯定商量好了,不讓我們知道,蔡文靜給人老師道個歉估計就沒事了。”

“抄襲的成本真低,臉皮真厚。”

手裏的筆在練習冊上劃下黑痕,蔡文靜按黑手機,抱著練習冊出了教室。

之後再沒回來。



第二天,劉世新遺憾宣布有一名同學轉學的消息,接著又說起資料書的事。

“周末下午上完我的數學之後就是兩節自習課,班長帶兩名男同學去新華書店看看,黨一同學作為第一名可以一起去,順便提供參考意見。”

鄒揚等學渣拍桌憤憤不平:“倒數第一名的意見呢?”

肖晟跟著哼哼:“老師您要考慮到不同等級學生的學習難度,別上來就整大的,受不住。”

“是啊是啊,要公平,憑什麽好學生能出去,我們就得留守學校?大家一起去!”

劉世新斜乜了他們一眼,沒好氣道:“我還不了解你們?只要放你們出校門,下一秒就能沒影了。另外找人提供意見也行,絕對不能是你們。”

他在臺下掃了一圈,停在黨一同桌身上:“丁一凡同學,你這次考試進步最明顯,跟黨一同學一起去選書。”

丁一凡轉著筆,在全班人的註目禮中,點頭應了好。



最終去書店的人選定為三個,黨一、丁一凡、陸譯。

三個人上完數學課便打車去了新華書店。

黨一提前列了一套高考覆習資料大全,總攬六科,從知識點到覆習筆記和試題冊應有盡有。

她交給陸譯讓他照著名單找,自己去市圖書館找江湛說的歷年英語杯比賽記錄。

陸譯了然道:“我找齊了就微信告訴你。”

黨一:“找不到的書你先標記出來,等我回來再一起找。”

陸譯輕嗯一聲,一頭紮進書店裏,悶聲不吭開始翻。

丁一凡攔下黨一:“我做什麽?陪你去圖書館?”

“你不給鄒揚他們找資料?”黨一訝然地看他一眼,在旁邊書架掃了一圈,抽出一本書塞他懷裏:“適合你的。”

丁一凡垂眸一看。

——高考零分作文大全。



市圖書館就在新華書店隔壁,穿過一道斑馬線就到。

黨一按關鍵詞檢索,查到英語杯的書庫位置和貨架號,直接過去了。

周末的圖書館向來人多,閱覽室和自習室都坐滿了人,還有不少人幹脆貼了兩張餐巾紙坐地上看書。

黨一排隊在自動借書機那辦理完借書登記,餘光瞥見旁邊的還書桶裏有本已經停刊的雜志。

雜志很出名,銷量也好,只是因為涉及敏感話題,加上主編和裏頭的作者畫風大膽,毫不避諱,屢屢戳人敏感點,所以只出了兩期就被叫停。

雜志社也因此關停,已經印刷成冊的第三期不見蹤跡。

黨一收集了前兩期,一直沒找到第三期。

陸譯發微信過來說資料找得很順利,他和丁一凡現在在外面看球賽直播,讓她這邊弄好就跟他說一聲。

黨一便也抱著雜志回了五號書庫,倚著窗臺看書。

五號書庫多是一些舊書,進來的人很少。

黨一挑的那邊窗戶,周圍都沒人,只有靜靜的翻書聲。

太陽還沒下山,日光通過透明玻璃的窗戶折射進來,照在人身上時還帶著暖意。

室內空氣靜謐,還有一陣好聞的墨香味,讓人不由連心跳都放緩了些。

黨一倚在窗邊,頭枕著窗簾,在溫暖的光線下漸漸睡去,嘴角還勾著一道極淺的弧度。

丁一凡找過來時,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。

夕陽西下,暮霭灑在靠窗的女生身上,鋪著耀眼的霞光,繾綣而溫柔。

他悄聲走近。

窗邊人恬靜的臉龐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出一層淡淡光暈,連眼角眉梢的笑意中都透著光。

丁一凡只覺呼吸一滯,心跳漏了半拍。

接著,不由自主傾身下去,手撐著窗臺,低頭在她唇畔落下一個輕吻。

很快又退回來,望著淺淺彎起的唇,眼神迷惘,心跳驟然加快。

他擡手放在胸口,靜靜平覆不受控制的心率,沒聽到書架另一頭傳來的輕微響動。

起風了,窗外的梧桐樹枝條簌簌,光影綽綽。

黨一在日光斑駁下悠悠然醒轉過來,翕動長睫,微微掀開眼簾,眼中還隱隱透著水汽,有些迷蒙。

還沒睡醒,看見正前方的丁一凡,懵了一會。

“你怎麽過來了?”她眨了眨眼,問:“球賽結束了?”

丁一凡別過臉:“嗯,結束了,我來找你回去。”

黨一便收拾東西跟他離開,在門口撞見左右徘徊的陸譯。

“現在去吃飯嗎?”

劉世新沒要求三人立刻回校,讓他們在外面吃了晚飯再回去,算是犒勞。

黨一還沒看那本雜志,已經借回來了,想回去接著看,便讓他倆去吃,自己先回學校。

陸譯沒說話,看向丁一凡。

丁一凡這會兒心跳還有些不穩,低咳了一聲:“一起吧,我困了。”



是夜。

熟悉的人與熟悉的事。

丁一凡扣著身下人柔軟的腰肢,在她眼角眉梢落下一個又一個親吻。

第二天再醒來時,感覺到身下黏膩濕意,他已經習慣。

天還微亮,其餘幾人都沒醒。

丁一凡用同樣的方式燒了第二條床單,以背抵著墻,垂眸望著手裏還未燃盡的煙,心裏情緒莫名。

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。

無論是夢還是現實,似乎都讓人魔怔。

夢可以解釋為正常生理反應,但昨天窗臺的那個吻,以及跟打鼓一樣的心跳,算哪門子反應?

以前跟黨一的接觸都可以理解成禮節性親吻或意外,現在怎麽解釋?

鄒揚翻了個身,嘴裏咕噥:“死丫頭,吃飯都吃那麽慢。”

太陽初升,日光穿進陽臺,映照在宿舍裏的玻璃窗上。

丁一凡怔楞半晌,手心煙頭的灼熱讓他皺起了眉。

難道……是陽光過敏出現應激性反應?



504男寢負責叫起床的陸譯罕見地睡晚了。

一行人匆匆忙忙洗漱完,連早餐也來不及吃,朝教學樓走。

在路上撞見方琦和黨一。

鄒揚叼著一片吐司跟方琦鬥嘴。

丁一凡略一偏頭,看見黨一在日光下的側臉。

撲通撲通!

他摸著再一次加快的心跳,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嘆了口氣。

心裏在說。

完了,真陽光過敏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今天是get一個新過敏源的江城一哥

別看一哥語文成績不咋地,他詞匯量可多得很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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